县城的封闭和狭小注定造成人们在观念上的固化思维模式，他们尊重传统，相信善恶有报，相信团结就是力量，这些都是他们可圈可点的优良品质。但缺乏创新精神，靠天吃饭的思想是应该被批判的。但是谁来批判又来批判谁呢？这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，是所有问题的关键。
试想，如果一个儿子光着脊背蹲在饭桌前嚼着大葱沾酱，吐着浓重的大葱气味对他爹说：爹，你的思想陈旧，该改改了。咱们不能靠天吃饭，你那锄头底下一年能出多少粮呢！今在家歇着吧，田里的禾不用锄了。他爹肯定站起来就给他一脖拐，外加脱下脚底的纳鞋板，跟着屁后就追出来，破口大骂：你个兔崽子，刚吃两天咸盐，就跟老子耍！把你嘴里的饭吐出来，那是老天爷给的。（一句国骂），真是给你惯的！你去给老子赚点外快来，老子也没白养你一回。这儿子被熊完了，下午还得跟他爹屁后上山锄禾，还是要抬头看看天，求老天爷下点雨，田里的苗快旱死了。于是日复一日，日子就这么毫无悬念地继续下去。儿子也想不出来不靠天吃饭靠什么！
小小的县城里没有什么财经新闻之类的信息，这里的人不谈钱，仿佛谈钱是件很庸俗的事，被圣洁而纯粹的人们所不齿。他们津津乐道的是家长里短，男女之事。图雅在他们的议论范围之内，当然包括我。他们对我们的经过掩面而笑，背后指指点点，仿佛我们身后背着一个正在表演的小丑。我虽然不喜欢他们，但我可以躲避他们，尽量减少在他们面前出现的几率。
但图雅就不行。她是真的无视他们的存在。仰着头就走过去了，理直气壮的。人们受不了她的姿态总要说上几句风凉话，但对图雅毫无作用。她问，啊？你说得是什么意思？她真听不懂。或者她根本就不会顺着别人的思维去想事情。她有她的思维。图雅经常打扮得浓妆艳抹地到我家来。
有时我正在床上躺着看一本书。她奔我身边而来，扑到我的床上：看什么呢？她一伸手就把我正看的书抓走了。我只好顺手递给她：一本小说。我看着她，心想或者她不化妆更好看。你想做作家呀？她笑嘻嘻地问。根本没把她的话当作正经话来讲，她在刺激我呢。我说：啊！跟图雅不能探讨深刻的理想之类的东西，她听不懂也不喜欢听。在她的大眼睛里，我和她没什么区别，而且各方面都不如她，将来也势必不如她混的好。以她的社会经验来讲。所以在她面前我选择沉默。
上床！我拍拍床说。我的意思是让她脱掉她的高根鞋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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