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曦正浓,万里无云。
季温凉携了礼物,至庐陵庙拜见公子杜槿。
“季少爷驾临鄙处,真是使得鄙处蓬荜生辉。”杜槿嘲讽道,他眯着眼睛打量季温凉,鄙夷之色毫不掩饰。
季温凉自幼家教良好,自然不会计较什么。
“杜公子,我想请您为薛晴凡小姐的曲子谱词。”
“在下何德何能……”
“杜公子先别忙着推拒。”
杜槿被季温凉打断,不爽斜他一眼,深黑色的瞳孔微缩。
季温良接着说,“一首好的曲子,曲调固然重要,可词亦是不可随便而填之。在这西水镇,杜公子的才华是众人公认的,若这曲子找他人来填,杜公子不觉得可惜了么?”
杜槿已经有些动摇了,他狐疑瞟了瞟季温凉,沉默不语。
“千里马也需有伯乐赏识才可成千里之马。我听过薛小姐的曲子,曲风独特,调子流畅,公子填词绝不委屈。再说以莫家在西水镇的势力,杜公子今后若有麻烦,季某定当相助。”
杜槿憋憋嘴,突然问了句毫不相干的话,“你为什么这么帮她?”
“你喜欢她,对吗。”他的口吻就像是在说陈述句一般。
季温凉先是愣了愣,反应过来后点点头,“是的,我喜欢她。”
杜槿嗤鼻一笑,没有再说什么,直接把季温凉给赶了出去。
季温凉正疑惑,刹时听见杜槿开口,“你回去吧,你说的事情我会跟薛晴凡交涉。”
华灯初上,霓虹灿烂。
薛晴凡自顾自化好了妆,正准备上台,突然感觉眼上一热。
一双大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,那人动作温柔,薛晴凡几乎不用听声音就能辨出那人是谁。
“季少爷不觉得这么做有些失礼么?”
她调笑缓言,很快看见季温凉惊愕失望的表情。
这些天以来,季温凉每晚准时来锡林看她的表演,演出结束二人在后台寒暄。他们增进了许多感情,虽不是亲密无间,也可说是无话不谈。
季温凉用手捂住她的眼,她出声呵斥。很明显,薛晴凡这么做是在欲擒故纵。
“薛小姐,抱歉,是我失礼了。”
薛晴凡看奸计得逞,见好就收,上前挽住他的手臂,“好了,不闹了。晚上我们一起去吃饭吧!”
杜槿进到后台看到的就这这样一幕暧昧场景。
薛晴凡不似平常人家女儿那般害羞。她接着调戏季温凉,对着他的头蹂躏了好一会儿才大方朝杜槿打招呼。
“打扰到你们了么?”杜槿说着,语气平静,听不出意味。
他特意敢来送稿子,薛晴凡这个女人居然无视他而跟另外一个男人亲热。想到这里,杜槿感觉有点火大。这是打算过河拆桥,翻脸不认人么?
“稿子已经写好了,薛小姐如果没什么事,在下就告退了。”
“等等。杜公子留下看看排练吧。”季温凉喊道。
薛晴凡不解,既然杜槿已经如约写出词稿,也就等于他现在对她来说,没有任何价值。可季温凉又为什么叫他留下?
杜槿也很惊讶,他不自在地看向薛晴凡。
“杜公子是这场剧的词作,那么对于剧本的情感把握一定很好,不如留下看看编排,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,杜公子也好及时指出。”季温凉耐心解释。
薛晴凡恍然大悟,感情就是说这杜槿还是有利用价值的。
转瞬间她看向杜槿的目光又饱含笑意,“那么,杜公子就留下来多多指教吧。”
杜槿纠结了晌会儿,点点头。
季温凉说得对,他也希望自己写的词能够物尽所用。
待锡林一条龙的歌剧结束打烊,目送客人一个个走出店子。三人一同聚在舞台上,准备最后一次修改词曲。
莫家世代从商,到了季温凉这一代也没什么音乐细胞,薛晴凡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个什么来,只转头与杜槿交流。
感觉到受了冷落的季温凉直杵站在那里。
她就像是一只畅游天河的锦鲤,舞姿漂移灵动,衣衫翩飘。
可她同他相处时却显得那么小心翼翼,不论是在干什么,总会思前想后,深怕那一话说错,或者那一时候没有尽到取悦他的职责。
他真的很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。
不喜欢薛晴凡与他的相处模式,就像是妃子伺候皇帝一样。
伴君如伴虎,可他不是老虎。
默默在一旁忧伤的季温凉看了一眼正认真和杜槿探讨修词的薛晴凡。
难道我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么?
傍晚,庐陵庙的茅屋里灯火依旧阑珊,油灯下连夜苦读的书生嘘叹了几声。
薛晴凡这一个晚上都在和他说词曲的事,可她却叫他修改词的创灵。
她要他写西施浣纱的故事。
西施与吴王,不正像薛晴凡与季温凉么?在国难当头之际,西施忍辱负重,以身救国,迷惑吴王夫差。而薛晴凡勾搭上季温凉为的是他的家室,他的财产,与颠覆国度的西施有何区别?
还真是讽刺呐。
他该为这位家财万贯的季少爷默哀,还是该庆幸薛晴凡没有缠上自己?
“唉——”杜槿又叹气一声。
他现在去想这些也无用,他只是个局外人罢了。薛晴凡如何如何,都与他无关。
“是的,都与我无关。”杜槿不禁自言自语,一旁的小僧糊里糊涂地为他研磨。
季温凉回到莫宅后立马下令让下人在西水镇大肆宣传薛晴凡的新剧。
一时间西水镇闹得沸沸扬扬。《浣纱情》的题材是西施与吴王,而表现手法却是西式歌舞剧。对于这出中西结合的剧
,众人褒贬不一。
季温凉倒是毫不在意,只要是薛晴凡想要去做的,他都无条件支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