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身体虚弱,精神萎靡,上下眼皮开始打架,没过一会儿,我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。
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。
在一片大雪纷飞的空旷之地,长长的大河已冰封万里,晶莹的雪花堆砌出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,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矗立在河畔边,与这冰天雪地混为一体。
我站在遥远的河畔对面望着男子,看不清容颜,却看到无数支利箭从天而降,黑压压地朝他而去,我惊恐万分,踏上冻结成冰的河面,却不料一头栽进冰窟窿里,刺骨寒心的冰水一股脑地灌入我的口中,我挣扎着两腿向下蹬,双手向上抓,忽然有人抓住了我的手……
“公主,醒醒!”
我从噩梦中惊醒,一身虚汗,混沌的视线里有一张俊逸冷酷的脸庞,梦魇未消,我潜意识地轻唤道:“蒙西,你回来了。”
视线渐渐清晰,那张熟悉的冰山脸清楚地映入我的瞳孔,我大吃一惊,欲将手抽回,却被他紧紧地攥在手心里。
他的目光如一根根刺射向我,我屏住呼吸,微微垂眸,躲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。
“逝者已矣,生者如斯。”他轻启薄唇。
一股暖流入心,我没想到禹王会对我说出这八个字,记得那一年被派遣参与联合国的特工组织,与我同行的队友在执行任务时不幸中弹身亡,而我不仅亲眼目睹她被炸得四分五裂,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,待我回到祖国怀抱那天,上将指挥官亲口对我说了这八个字,这八个字深深地烙在我的记忆中。
“谢谢你。”
我抿了抿唇,对他报以微笑。
想想这段时间,我和他经历了很多事,尽管与他产生不少摩擦甚至大打出手,但在紧要时刻,他一直挺身而出为我解围,我从未说过感激,现在我打心眼里感谢他的好意。
他略感困惑,“你谢我?”
“嗯!”我点点头。
他忽然双手捧住我的脸,令我猝不及防,一个轻盈如蜻蜓点水的吻便落了下来。
温热的气息在我唇边环绕,我深感不适,扭头避开,他停了一瞬,霸道地扭过我的脸,狠狠地吻住我,撬开我的唇,像蜜蜂偷偷嗅到芬芳一样一点点地吸允、咂舌。
“别这样!”空隙中,我含糊其辞,他却两耳不闻,自顾自地享受亲吻的乐趣,时而卷住我的舌头,时而深深探入,时而轻咬……
我无力抵抗,唯有找到一丝机会咬住他的唇,没有太过用力,却令他眉头微微一皱,眸中倒映出我刚硬不屈的样子。
他停下来,我方松开。
他舔了舔自己的唇,唇边划开一抹自我陶醉的浅笑。
我的脸红得发烫,擦了擦他残留下来的口水,有些难为情。
“时间不早了,你早些回去休息吧!”
我赶紧打发他离开,不能再让他欺身而上。而且孤男寡女,干柴烈火,就算我无心,但他有意,迟早我会被这个大色狼给吃了。
他目光如水一般温柔,脉脉温情地看着我,那种深深的注视仿若我脱光了衣裳,令我好不自在。
我无处可逃,掀起被子全副武装地盖住自己,躲进密封的空间才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。
“这是本王休息的营帐。”他隔着被子对我宣誓主权。
我被捂出了一头热汗,听他之言,赶紧揭开被子准备逃出这令人窘迫的地方,“我这就走。”
我一起身,胸口猛地扯出一阵痛楚。
“别动!”禹王按住我的肩膀,眉目间尽显紧张关切之意,“你伤口还没完全好。”
我愣怔地看着他,本就已经波澜的心境竟翻江倒海,他第一次这般关心我,令我不知所措。
我不习惯他的关心,不习惯他的好,生怕他加深对我的儿女情长,我赶紧拂开他的手,讪讪地笑了笑。
“我没事。”
他拧着眉,似乎看出我拒绝的意思,清了清嗓子强调道:“你是我的妻。”
他又开始宣誓主权!
我不禁怅然,记忆里蒙西也曾郑重其事地说过我是他的妻子,永远都是,可现在我和他却是天人相隔。
心中无限感念,便向他表明了清楚自己的立场。
“禹王,我不喜欢你,就算我和亲嫁给你,可我心里没有你,我们之间不会有爱情,在你还没有爱上我之前,你放下吧!而且我长的不漂亮,脾气也不好,还经常和你闹别扭,不给你面子。”我顿了一顿,有点语无伦次,“其实你可以找个更好的,天下比我漂亮,比我身材好的比比皆是,你何必喜欢一个爱打人,爱和你作对的人呢,这不是自虐嘛!对不对?”
我诚恳地看着他,殷切地希望他能体会我这番话的意思,并认定我不是他最好的选择。
等了良久,禹王方悠悠道:“我喜欢你不需要理由。”
“怎么不需要理由,你看看,我长的多丑,身材多差,还有脾气,你听听,我的嗓门都可以把死人给震活了,你喜欢我什么呀!”我急切道。
他转过身背对着我,正儿八经地坐在榻上,双腿叉开,双手端平放在腿上,一副王者要聆听大臣奏报的做派。
看也不看我,自言自语道:“对我来说,你很好,不需要理由。”
我满脸黑线,他不像蒙西那般好声好气、好言好语、循循善诱地开解我,他说话一直如此,简短精炼,不加修饰,
我只好直言坦白,甚至都没有考虑会不会伤到他。
“但我不会从你,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。”
他身形一僵,缓缓扭过头,暗沉的眸子里流露出淡淡的不快。
“总有一天,你会喜欢我。”
话毕,他站起来,高大的身躯遮去一室的迤逦。
然后,他大步走出营帐,却一点不像战败的将军,而像已占领地盘的领袖。
我深深地吸了口气,禹王!一个冷酷霸道的王爷。
我躺下来,静静地回味刚才他说过的话,我不会喜欢他,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,我喜欢温暖如玉,沉稳内敛的男人。
时光流逝,白天吞噬完的夜的黑,新的一天又到了。
经过一夜的恢复,我身上的伤已无大碍,可自由下地活动,翠竹怕我没休息够,快到巳时才端来服侍我洗漱、用膳。
“公主精神好多了。”她笑嘻嘻道。
这小妮子少了平时的严肃,多了几分胭脂的影子。
我故意打趣道:“今天是不是遇到心上人了,笑得这么美呀?”
她惊了一下,忙收敛笑意,一本正经颔首恭敬道:“奴婢没遇到任何事。”
“逗逗你,以后多笑笑,你笑起来好看。”我轻轻揪了揪她的脸蛋。
许是我从来没对她做过如此亲昵的动作,她大为吃惊地盯着我,好像被我施了咒语。
我忍不住“扑哧”一笑,“好了,不逗你了,太子和公孙季走了吗?”
翠竹摇摇头,“没走,刚才太子要来看公主,被禹王拦住,太子颇为丧气,好像拉着禹王去练武场比试去了。”
我皱了皱眉,果然太子和禹王是一个爹生的,想当初太子在东朝国时向我表明心意,现在又轮到禹王,看着兄弟俩喜欢人都这么直抒胸臆,真是令人头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