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1章 动力

作者: 兔美爷 字数:4011

  殷友兰在自家里正嗑瓜子呢,听见屋外的吵吵嚷嚷的,就嘀咕着出了啥事,想要一探究竟,抓了把瓜子就走了出来,见小姑子家门口停了辆马车,寻思着不会是那姓林的家人找来了吧,三步并作二步的走了过去,马车上还有一车夫守着呢,小姑子家也是大门敞开,还有几个孩子守在户口,里面热闹的声传了出来。

  心里顿时猫抓似的,推开几个挡在门口的孩子就走了进去,见那姓林的喜笑颜开的被人扶着走了出来,一少年不停的跟周喜妹行礼道谢,心里开始不平衡了,想那大夫还是自己请的呢。

  林梅把事先准备好的十两碎银子拿了出来,递到周婶的手里,“周婶这是我一点心意,来的匆忙也没个准备,你拿着给孩子买点吃的穿的,开春村子应该有私塾吧,你先带俩孩子去,让夫子看看收不收,过段日子我再来看你。你若有什么事,就直接到家里找我,反正家里的路你也认得。”

  周喜妹那里肯要,推辞着,心里有些着急,刚刚林大哥是跟自己约定三年后再议婚事,可这并没有立下婚书,万一三年后林家要是变挂了,那自己跟孩子怎么办?

  殷友兰见她有银子都不知道收,猴急上了,直接上前扯了扯小姑子的衣服,劝道:“喜妹啊,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,你就收下吧,这位林少爷,我是她的嫂子,林哥看病的大夫还是我帮着去请的呢。”

  林梅听她这话,看清了此人的长相,三角眼,薄嘴唇,就知道这人不好相交,刚见面就邀起功来,以后肯定不是省油的灯,最好还是近而远之为上策。于是跟她点点头,也算是打招呼了。

  殷友兰说完仔细打量着林梅,见他秀气斯文,心中有了几分喜欢,也不计较她态度冷淡的事,叹息着也不知有没有订亲,突然眼前一亮,心想着也不知大丫有没有那福气能跟他订亲,那周林两家岂不是亲家,自己岂不是他的丈母娘。

  还好殷友兰没直接问出口,不然真闹了个乌龙笑话了。

  周喜妹里心发苦,可有些话又不能说出来,瞪了一眼殷友兰,最终还是望着林老爹,希望他能开口把她和俩儿子也一起带走。

  可林老爹好些天没站着了,站了一会儿,头就犯晕,四肢无力,全靠在许容生的身上。

  许容生忙扶他到马车上躺着,一点机会都没留给周喜妹。

  周喜妹望着离去的背影,欲追上去问个清楚。

  林梅见该说的都说清楚了,银子也给了,也不在停留,行礼告辞离去。

  留下周喜妹一人站在那里发呆。

  殷友兰见人都走远了,撞了小姑子一下:“唉,人都走了,还看什么看,都让你抓住机会让他娶你,可你都没抓住机会,白白错失良机,这会儿跟着着急了吧。”

  “不,他说过,他会娶我的”周喜妹目光凝重的说道,紧紧的拽着手中的银子。

  “啥,他说要娶你,我咋不知道这事儿?”殷友兰八卦心思起来了,好奇问道。

  周喜妹想到林老爹昨个儿说让俩儿子念书,今儿林梅也让自己带孩子去私塾,想来林老爹都跟女儿交代清楚了,那婚事应该不会骗自己吧。

  周喜妹自我安慰道:“他昨个儿亲口跟我说过要娶我,还让我替他去林家报信,刚走前还特意当着他女儿的面说三年后就来娶我。”

  “啥,三年?你傻呀,干嘛等三年呀,直接收拾包袱跟着走不就成了。三年后,你都三十岁的人了,就算你能生,他还行不?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。”殷友兰说完惦记着她手里刚收的银子。

  “不能生就不能生吧,反正我有俩儿子。”周喜妹对这个将来还能不能生问题不敢兴趣,斜睨了嫂子一眼,接着道:“嫂子要是没啥事,就先回吧,我这累了一天了,大宝跟小宝都没人照顾,饭都还没吃上,我锅里还蒸着窝头呢。”

  俩儿子也傻,都不知道去舅舅家蹭一顿饭吃,就这么饿着肚子干等着,听大宝说二丫,三丫还跑到家里玩了一会儿才走的,孩子的舅舅舅妈岂能不知道家里没人做饭,都不知帮着照顾一下孩子,只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,说风凉话。

  殷友兰万万没想到,周喜妹会因为这事埋怨上自己,还以为是刚那句话惹得小姑子心里不舒坦了,这才赶自己离开呢。

  可银子具体得了多少还不清楚呢,应该也不少吧,想到这里眼骨禄一转,说道:“刚要不是我你就把银子给推出去了,你就不感谢感谢一下我?”

  提起银子,周喜妹的手拽的更紧了,自家嫂子贪财,这点自己还是清楚的。

  “嫂子,这要是平时,分点就分点了,可刚刚林家的人说了,让我拿这银子送俩孩子上私塾,你也是听见的,万一银子不够,念不成,林家怪罪下来不太好吧。”

  “瞧瞧你没出息的样,还没过门就怕上了,要是真过了门,你还不夹起尾巴做人?不够?不够才好呢,那姓林的不是说了嘛,过段时间还会来,再说就算他不来,你不会自己去找他啊,你可是他家的救命恩人,未来的林家女主人,花点银子算什么呀?”殷友兰说完,翻了白眼,心道就小姑子这性子,估计早晚被林家的儿子压的死死的抬不起头来。

  周喜妹见她一副不信的样子,咬了咬嘴唇,狠下心来说道。“来不来还不一定呢,再说我也没那个脸皮找上门去要。真要是不来,这三年我咬牙也得把俩儿子供出来。三年后若林家反悔,我也不是那好欺负的。想来他林家也是要脸面的人,打不了鱼死破,我跟他姓林的拼了。”

  可这完全是鸡同鸭讲,她俩人立场都不一样,自然也想不到一块去。

  殷友兰还盼着小姑子不知举措,向娘家开口讨主意呢,这样又多了一份筹码,以后好跟她谈条件,可说了半天,小姑子不上道,自己也无语了,总不能明说自己的意思吧,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。

  “行了行了,不分就不分吧,那天的腊肉和鸡也就算了,你好歹把买酒的银子给我吧,我可花了四百文的大钱呢,那可是上好的烧刀子。”殷友兰眼都不眨一下,开口讨要着自己应得的那份子。

  周喜妹皱了皱眉头,这嫂子还真是精明,连这银子都要斤斤计较,暗道:都是这酒惹的祸,自己平白惹了一身骚,差点里子面子都丢尽了,给就给吧,望着她嘴上把好门,别把那事给抖了出来。

  “行,我回头给你送家里去,我那窝头该出锅了。”说完,转身就去了厨房。

  周喜妹也不傻,手里的银子,最大的五两,最小的都是一两的银子,要是当着她的面拿出来,四百文,估计就要变成四两了,回头当着哥的面给,这银子她可别想着藏私房。

  白水镇,罗家。

  林梅望着床上的古奶奶,心里大吃一惊,这才一个月没见,古奶奶的头发已经几乎全白了,人也瘦的成一把骨头了,眼眶以及两侧的脸颊已经凹陷下去,凸出的颧骨,让皮肤变得更加松弛,脸上也长了不少的老年斑,要知道古奶奶才五十五年呢,就她现在这副模样,说八十岁都有人信,顿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。

  林梅把罗思诚拉到一旁小声问道:“古奶奶得的啥病?大夫怎么说。”

  一夜间,罗家差点就全灭了族,经历了这些事,罗思诚像一夜长大了似的,最近的这段日子又长了个儿,显得身板更加单薄,一阵风就能让他给吹倒似的。

  罗思诚回道:“原想着奶奶年纪大了,不想让她跟着担心,就没让人告诉她,可不知她从那里得了消息,就这样一病不起,小叔怎么解释也用,嚷嚷着要见我爹最后一面,小叔实在没办法,就把人送了过来,可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,这几天更是连药都不喝了。大夫说她这是心病,心里已经存了死意,除了神仙谁也没办法。”

  说完,又看了看床上的奶奶,心里直发苦。

  “古奶奶,我是梅子,来看看你。”

  古奶奶就那样躺着一动不动,林梅知道她这是哀莫大于心死,也指望不上她能答复一句,便继续说道:“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,我就跟你聊聊,说说心里话。”

  “这从哪儿开始呢,我还是先跟你说说我跳河以后的想法吧,那次跳河得亏被思诚给救了,才没死成,后来心里一直后怕着,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,而是怕我真死了,留下一家老小可怎么办?得亏没死成,我爹后来还摔断了腿,我是长女,家里的重担就撩在我肩上了。那时我也是被逼急了,一是我被退亲,二是我爹摔断了腿,村里人都在看咱家笑话呢,我不挑不行啊,总不能等着饿死。那时候我就在想,说谁女子不如男,我就是要凭自己的本事弄出点名堂来,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,睁大了狗眼好好瞧瞧,我林梅谁也不靠,就能把日子过的红红火火来。可刚开始的时候确实不容易,好不容易弄了个豆腐摆买卖,都还被人眼红欺负,弄得我都不敢在南集摆摊,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,若是自己都立不起来,那就另怪别人瞧不上。”

  林梅说完喝了一口茶,接着说道:“后来你也知道日子是好过了起来,可谁能想到,却又遇到鞑子偷袭这事儿,想来你可能不知道,那鞑子就藏在大青山里,初八那天夜里,一伙鞑子就从山上下来,我可偷偷数了的,二十三个鞑子啊,方老三就被他们活活的砍死在我家门前,我爹带着我跟山子也跟他们拼了,二十三个鞑子啊,那可都是牛高马大的壮汉,我可是头一回见鞑子,吓的站在梯子两腿打颤,可那时候为了活命,也是霍出去了,拿着弓箭,不管射没射中,反正就往鞑子身上招呼,那可是我第一次杀人,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一阵后怕,后来我爹为了追逃跑的鞑子,也失去了踪迹,我整日提心吊胆的,还把山子拘在家里,就怕林家给断了后,可杀鞑子这事儿,我一点都后悔,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,人若犯我,我必加倍还之,人若再犯,斩草除根。“

  古奶奶仍躺着不动,不过好歹提到鞑子时,紧闭的双眼里眼珠子动了动,林梅可一直盯着呢,她那细小的动作,没能逃过林梅的眼睛。

  “你说怎么就那么巧了,二十五年鞑子南下进攻时,虽打到了太原府,可也没波及咱白水镇呀,这会儿怎就那么巧,刚好绕过了太原府直接就到了白水镇?镇上还有人传言是西府罗思泽串通鞑子,目的就是为了报复罗家分家不公。可这样的传言尽然还有人信,真真的一群白眼瞎,那罗思泽是啥样的人,别人不知道,你还不知道么?那就是一大傻子,他有啥能耐把鞑子给招来,八成就是替罪羊。”

  “要我看这真正的幕后黑手,还藏的深呢,罗家如今就剩思诚跟他二侄子,三条血脉,可都还年幼,闵婶从没经过事儿,说倒就倒下了,如今这家里的前前后后都是思诚一个人张罗着,连个帮手都没有,更别说给他撑腰的长辈了。听说东府的罗家如今又跳了出来,仗着同族长辈,逼着思诚把家里的产业全交出来,思诚说宁愿全毁了也不给,大不了鱼死网破。可我知道这是他说的气的,心里又替他着急着,鞑子偷袭这桩事儿还没查清楚,任谁都有嫌疑,东府罗家也逃不掉,说不定就是勾结外人干的,财帛动人心啊,可真要把这人逼急,再弄一次,可怜的思诚跟他二侄子就没那么幸运了,这罗家的产业也不知道最终后到谁的手上。”

  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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