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锦年。他侧身靠在椅子上，手指背撑住一边的脸颊。顶发随着他的姿势往一侧斜，浓眉长睫，沉睡中，他侧脸的流线柔和精致。嘴角微微上翘，自有一股性感和邪气。
素时看着不觉愣了一会儿。记忆在慢慢回笼。眼泪比记忆先快了一步，流了下来。
感觉到身边细微的动静，锦年转醒，看到她这样，忙问道：“才刚生完孩子就哭，对身体可不好。”他伸手去拭擦脸上的泪水，素时轻轻撇过头去，他的手就顿在了空中。只听见她的声音暗哑，哭了的缘故，问道：“你还要瞒我多久？”
放下手继续拭擦她眼角的眼泪，柔声说道：“我并不是想瞒你。以你前段日子的情况，要是告诉了你，就怕有了现在的结果。”
“那现在就好了吗。”素时反问一句。
锦年没说话，收回手，双手交叉放在床沿上。目光看了她一会儿，徐徐地把方家的事告诉她，但跳过了匀生对自己说的那一段话，只当是自己赶过去已经太迟了。其实把事情原原委委的说出来，自己也无过错，只是以现在素时的情绪来看，只怕会引她无端的猜测。在她看来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都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救，喜欢抱希望不切实际，更会责怪自己不作为，不会原谅了。时间久了，更不愿说了，人的懒性在作怪，或许还有一点他自己心底也不愿承认的心虚。
素时一直在哭，挖心的疼，也是茫茫然的，跟眼底的那重水雾一般。
“丧事已经办妥了，等你出院了，我就带你去拜祭他们。”锦年握住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，刚碰上却被她抽手离开，侧过身子背对着他。
她不想看到他。
从背后看过去，两只瘦弱的肩膀一颤一颤的，还有一点抽抽搭搭的哭声，抹着眼泪，哭了很久很久。锦年坐在那里一点用也没有，劝了只让她哭得更厉害。他也是没什么耐心，平日里事情又特别多，没几下自己心情也烦躁起来，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转了几圈就出去了。
素时也知道自己责怪他是无理由的，偏偏心里那股子劲儿没处使必定殃及池鱼。父母的死对她来说晴天霹雳，那一瞬间她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们。如果自己不是嫁进云家，军僚之间的斗争绝不会涉及到他们家，这里面的自责自然也怪到锦年身上。他的强取豪夺，过去逼迫的种种重新刺激出她的恨意。她的思想是怪圈，圈在里头走不出来就便死在里头较劲儿。
本来锦年会时常过来，看到她一天天的消瘦他很是心慌，每次好说歹说劝着她点儿，换来的都是她的冷嘲热讽，不屑一顾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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