桌子上的芝麻糊已经凉了。
王寒澈知道他又不开心了，是啊，这个见不得阳光的病，换做是谁，都不会有多大开朗。
他们是最亲的人，不管变成什么样子，血肉都是连在一起的啊。
王寒澈的心忽然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，眼眸有些湿润，他这个弟弟，从一出生就被人当做怪物，也不能在阳光下久待，十几年都没怎么出过门看看外面的世界，前几年还好些，还肯说话肯发脾气，可这几年，几乎都不出门，脸上看不出表情，整天阴沉沉的，也不和任何人交流。
母亲整天哀声叹气，总掉眼泪，落下了病根子，身子一天天虚弱起来，她最希望他能有个朋友有个说话的人，可他谁也不理，连他这个亲哥哥都不怎么亲近。
除了画画。
他唯一喜欢的，也就只有画画了吧，画的东西是死的，画出来的画是静的，没人教，倒也画的挺好看。
王寒澈想，要是他当个画家就好了，到时候他一定在这座城市里开一场最大的画展，给他的弟弟，能让他笑一笑。
他重新调了一包芝麻糊，给他送去。
阁楼有些旧了，踩在楼梯上，有些吱吱呀呀的声音。王寒澈的父亲多次想要翻新他住的地方，都被他冷言一番。
他只说，我喜欢。
门虚掩着，王寒澈悄悄从门缝中看了眼，他背对着他，在画画。
王寒澈深呼吸几口，脸上渐渐浮现出暖人的笑容，端着冒着热气的芝麻糊敲了敲门。
叩叩叩——
“浔澈，我进来了？”
室内之中的人静谧，依旧握着画笔在纸上挥舞，似乎没听到。
走进他的房间，比任何地方还要安静，偌大的窗帘遮挡了想跃进来的阳光，隐隐浮动着，它们躲在地缝中，灿灿地生辉，互相交叉着，隐秘着。
柔软的光斜射在画板上，与他的世界一分为二，他借助着微弱的光，认真描绘着，围裙上鲜艳明亮的颜色没了光线的照顾，也黯然失色。
王寒澈站在他身后，静静地看他作画的模样。
几天不见，他越发清瘦了，整个人浑身透出一种病态，看人的目光冷的透底，浑身上下像是在雪里泡出来的一样。
王寒澈多想听他说一句话，叫他一声哥哥。
“浔澈，别画了，吃点东西吧。”王寒澈说，“医生说，你多吃些黑色素多的食物，对你有好处。”
王浔澈低头，点点画笔，蘸点白色，合点清水在画纸上轻轻晕染开来，神情不咸不淡。
王寒澈顿了顿，放下碗，有些难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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