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人常说，人死了不过是一坡黄土，死后的那些场面不摆也就罢了。可是真等到死了，亲人又会张罗着丧事，那人生前说过的话仿佛没说过一般，即便有人记住了也不会当真，该有的俗礼不可破坏了，规矩始终是规矩。
顾青青打算给霍云设灵堂，可是她只是一个学生，认识她的人除了同学也只剩家里的人，可是家里如今又有几个人了呢？而且她已经休学这么久，谁还会过来悼念呢？人是淡泊的生物，在重感情的同时也会忘记很多东西，一旦不联系了，曾经的情谊只怕成了凉了的茶，喝起来是冰的，也是苦的。即便有人过来，如今霍公馆戒备森严，来回的都是扛枪的士兵，哪个学生会冒险过来。想到这里她推翻了这个主意。
既然这个主意不行，至少该给霍云准备口棺材好入殓下葬，可是霍云的尸首没了。在她死去的第二天，一个叫江志行的人在霍公馆门外大叫着要带她离开。朦胧的阴雨天，乌墨色的云朵像化开来的墨水，浓云浅淡地涂开在天空之上，身上的衣服黏糊糊地贴合在肌肤上，风带着冷丝丝的温度刮着能刮到的一切。
顾青青站在庭院前的一条小路上隔着铁大门远远地看着他，小环撑着一把说伞站在她身旁。那人看见了顾青青，仿佛知道她，跪在雨中乞求他能见一面霍云。他全身上下都淋湿了，额前的头发都平平的贴在上面，水珠伴着雨水滴滴地落下，脸上全是水，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，蒙蒙的眼睛凝视着她，看得清也看不清。
顾青青站在雨中一会儿，雨水细密地砸在她身上，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有种狗毛黏在身上的感觉，并不是很舒服，风还轻轻地刮着，阴冷冷地卷起一股寒意。她慢慢地转过身去，走回了屋里，然而身后的声音依旧不放弃地叫着她，那声声的悲腔的叫喊仿佛阴雨中沉闷的雷声，从胸腔发出只有阵阵的颤抖。
回到屋里，她静默地站了一会儿，一手撑在门框上，低着头，眉宇微微轻蹙，好似在思索什么。她放下了手，回过头吩咐小环叫下人把霍云的尸首送出去给江志行。她径自走到外室的阳台上，这里就好似漂泊在海洋上的船，她站在船头看着岸上的人——他还跪在那里，一声声地叫喊，可是只听得到声音，内容却是模糊不清的。雨水打湿了他的话，一切模模糊糊的。她静静地看着，下人抱着霍云的尸首出了门，他站起了身，并没有马上接过去，好似惊呆住了——没有想过霍云居然死了——他迟疑了许久才接过霍云的尸首。
顾青青看不清他的面容，只能看见阴雨的天气下，他抱着霍云转身离去。走的很慢，仿佛泊油......
爱读小说 | 网站地图